
大唐天宝年间,陇右洮州临潭的崇山峻岭间,少年李晟正挽弓如满月。其父李钦身为陇右副将,常对他说:"我李家世代为大唐戍边,男儿当以马革裹尸还。"18 岁那年,李晟投身河西节度使王忠嗣帐下,恰逢吐蕃猛将据城死守,唐军久攻不下。王忠嗣悬赏破敌,李晟挺身而出,一箭贯穿吐蕃将领咽喉,三军欢声雷动,"万人敌" 的名号自此响彻西北战场。
大历四年,吐蕃十万大军围困灵州。凤翔节度使李抱玉命李晟率五千人马驰援,他却笑道:"以众则不足,以谋则太多。" 仅带千骑奔袭千里,绕道大震关直捣吐蕃后方定秦堡。火光映天中,李晟亲手生擒堡帅慕容谷钟,吐蕃军闻讯仓皇撤军,灵州之围遂解。此战之后,李晟获封合川郡王,成为拱卫西北的柱石。
临危受命:泾原兵变中的孤胆勤王建中四年,一场突如其来的兵变将大唐推向深渊。泾原士卒因未得犒赏哗变长安,拥立朱泚为帝,德宗仓皇逃往奉天。此时李晟正率军在河北平叛,闻讯后泪湿征衣:"主忧臣辱,吾当以死报国!" 他留下儿子李凭做人质,仅带数骑穿越叛军封锁线,沿途收拢散兵游勇,旬月间竟聚起万余人马。
展开剩余68%屯兵东渭桥时,李晟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:神策军家属皆在长安,叛军派来的说客络绎不绝。他当众斩杀朱泚使者,流着泪对将士们说:"陛下蒙尘,我等安敢顾家?" 盛夏时节,士兵们仍穿着冬衣,却无一人逃亡。更令人称奇的是,李晟故意放走叛军间谍,反而赠酒送钱:"努力固守,勿负朱泚。" 此等攻心之术,令叛军上下惊疑不定。
克复长安:三十六天的绝地反击兴元元年五月,李晟在光泰门外召开军事会议。诸将主张先攻外城,他却力排众议:"贼军精锐尽在苑北,若直捣皇城,必令其首尾难顾。" 深夜,唐军秘密拆除宫墙二百余步,叛军以木栅阻挡,李晟亲率敢死队冲锋,史万顷身先士卒拔栅而入,王佖骑兵紧随其后,杀声震天动地。
白华门前,叛军千余骑兵突然从背后杀出。李晟单骑挺枪迎敌,战袍被鲜血染红仍不退半步。叛军将士见其神威,竟相顾失色:"此西平王也!" 纷纷溃逃。三十六天浴血奋战,李晟以孤军收复长安,市井百姓夹道欢呼:"不图今日复见官军!"
功高震主:从西平郡王到削权太尉收复长安后,李晟被封为西平郡王,食邑千户。他却上表恳请出镇泾州:"此地屡生叛乱,臣愿为朝廷守国门。" 在泾州,他果断处决杀害前节度使的田希鉴等三十余人,整顿边防,吐蕃闻风丧胆,连呼 "唐之名将,李晟与马燧、浑瑊耳"。
然而树大招风,宰相张延赏因私怨屡屡进谗。贞元三年,吐蕃实施反间计,德宗竟听信谗言削去李晟兵权。面对诏书,李晟伏地痛哭:"臣无尺寸之功,唯赤心可鉴。" 为表忠诚,他将五个儿子全部送入京城,甚至恳请让他们削发为僧。德宗虽感动,却仍将他调任太尉,从此远离兵权。
忠魂不朽:凌烟阁上的铁血传奇贞元九年,李晟病逝于长安。德宗辍朝五日,亲往望春门送葬,恸哭道:"天生李晟,非为朕也,社稷之福耳!" 他的画像被高悬凌烟阁,与李靖、郭子仪并列。其子李愬秉承父志,雪夜袭蔡州平定淮西;其孙李绛官至宰相,延续着西平李氏的传奇。
后世诗人陆游写道:"人生不作安期生,醉入东海骑长鲸;犹当出作李西平,手枭逆贼清旧京。" 这位出身寒门的陇右弓手,用四十年戎马生涯诠释了何为 "忠勇" 二字,他的故事至今仍在渭水河畔流传,成为盛唐余晖中最耀眼的一抹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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